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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謀士,求醫之路哪怕艱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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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白起一路塵揚不絕,馬後塵摧馬直前,壯麗黃沙平原遠望淡雲煙,她如疾彈沖出關山,勞蹄便踏上莽莽一馬平川的沙漠。

她冷凝著面容,眉尖聳動,腦中不住地回播著她臨行前最後那一瞥——公子滄月躺在病榻之上,牡丹灩絕長安的絕美面容遍布枯敗之色,色如金紙,哪怕昏迷中仍舊雙手緊緊抓住身下的白色鋪墊,手背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原處傷口三條猙獰翻出紅肉的傷口,血跡斑斑染浸了床單。

這年代尚沒有止痛劑,更沒有破傷風針,像這種程度對人體帶來的傷害,除了靠有限的藥物進行輔助治療,基本全憑人的意志在強撐……

可人,又能強撐多久呢?

她抿緊雙唇——他,為什麽偏就這樣地倔強!

她就沒見過這樣傻的人,都傷成了那樣,卻都不肯向人示弱一聲!

陳白起眼眶微紅,狠狠地閉上眼,她俯身令上身盡量緊貼馬背,便勁攥緊韁線,以減少風的阻力,令馬奔跑的速度更快些。

不過像這種高強度奮力奔跑,令初次騎馬的陳白起感覺渾身上下就像散架了一下,苦不堪言,體力大量地消耗,雙腿在下馬時都開始控制不住抽筋,於是她不計代價給自己灌了幾瓶體力劑,順便給馬也一並灌了,令其一直保持最佳狀態,這樣一來人馬精神了,一路都持續著最佳的速度。

《莊子·秋水》曾寫道:“騏、驥、驊、騮,一日而馳千裏。”然而,世人絕對想不知道,有一日,一名叫陳三的女子能夠僅憑一匹普通的代馬,這樣拼命地趕起路來基本也可達到一日千裏不成問題。

終於,在暮色降臨之前,她趕到了東侔地界,她將馬套栓於山腳處,然後一刻不停歇,便一路狂攀上山。

夕陽落霞,湖面如染,聖陽湖一片金紅,湖光躍金,湖波淡淡的如同疊錦,對岸遠處一兩星燈閃爍著,遠望微山,只隱約辨出灰色的山影。

一派靜謐祥和的景象,卻因一人闖入而撞破了平靜。

陳白起一身汗水澆衣,上山時不曾從容,衣袖與袍擺被刮破幾處,雙唇因脫水而皸裂,鬢角濕汗的縷縷秀發粘貼於面頰,似被人追攆的逃犯一般狼狽疲倦。

三、四個時辰的路程硬被她縮短了一半,這其中有多拼命有多辛苦,只有她自己能夠體會得到。

她毋須破陣,直接疾步來到了相伯先生的茅屋籬笆院墻前,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變成什麽樣了,但她卻仍舊秉持著該有的禮數,清了清音,方一揖行禮,於門外喊道:“相伯先生,陳三有事求見。”

這時,院內小童南燭正舉著竹耙清理落葉堆,一聽陳三的聲音在墻外響起,先是難以置信地僵怔住,等過了一會兒又聽到她喊“相伯先生,陳三有急事求見”時,方啪嗒一聲扔掉竹耙,一臉驚慌地跑了出去。

這鬼姑子怎麽來了?!

他本想一臉義正言辭地聲斥她“我家先生才不會見你呢,速速滾去”時,但卻在一把掀開木門,看到陳白起如今這副優雅盡失的模樣,驚呆了一下。

“你……你……”

她、她、她、她……怎地將自己弄成如此狼狽淒慘的模樣?

因她此時的儀態盡失的模樣與小童記憶中那個常一身風流溫婉的鬼姑子的模樣相差甚大,一時竟直瞪瞪地看著她,無法反應。

“先生可在?”陳白起一見小童南燭,便上前抓住其一臂,緊聲道。

小童南燭這才回過神來,本早已理直氣壯準備好的臺詞,一觸及其烏黑清冽的雙眸時,一時心虛,想掙開她卻又掙不開,遂眼神左右游離,就是不去看陳白起:“呃,先生、先生應該不在吧……”

剛說完,小童便懊惱地地想扇自己一巴掌,什麽叫應該不在吧,不在便不在啊。

陳白起眼神如炬,豈能不知小童在與她說謊,她恭謹道了一句“失禮”,便放開他,錯身而過。

小童連忙制止:“不、不行,你不能亂闖……”

陳白起倏地回頭,雙瞳黑白分明,眼底冷幽幽的冰雪水光,不染半分人氣。

小童被唬得一哆嗦,似哭似傻,被她一計眼神給釘在原處,無法動彈。

陳白起徑直擠身沖入了草堂,左右環顧一圈,卻不見相伯先生的身影,眼睫飛快一轉,便信步進入了內室,她似聽到內裏有聲響,剛一掀開葦簾,但見內裏煙霧渺渺,一室的煙熏香氣,一半身裸體美男正浸於一木桶之中,散發沐浴,隔霧望去,似水墨畫中那隨意揮灑的一筆驚艷的風骨神秀。

聽到動靜,相伯轉頭一看,似為是小童南燭,卻不料那身影窈窕而纖細,卻是僅見過一面,卻令其印象深刻的陳三時,相伯微訝,一雙經水汽浸透的雙眸似被誤闖入仙境的馴鹿般純凈,怔怔地,呆呆地,似根本沒有明白過來怎麽一回事。

而陳白起哪會想到這麽早相伯先生就在洗澡了,見自己莽撞一沖,竟撞破一男子洗澡,她臉部禁不住燥熱了一下,便垂下頭,連聲致歉趕緊退出室外。

她背靠著葦簾,撫額冷靜一會兒,便暗籲一口氣,微啞著幹澀的嗓音道:“相伯先生,陳三有緊要之事相求,請一定……相見一面。”

只聽室裏“嘩啦”一聲出水的聲音,接著是一陣窸窣穿衣的聲音,很快相伯先生濕著發掀簾而出,這時他顯然已穿戴整齊地出來。

他一出來便令人眼前一亮,一身洗盡鉛華呈素姿,依舊容顏爭輝,膚似水一般清透柔和,細致烏黑的長發,溫轆披於雙肩之上,顯現一種別樣風采,略顯柔美脆弱。

他身散發著一股淡淡溫暖的杜衡氣息,身如玉樹,外襟未束緊松逸散開,上身純白的裏衣袒露一半,微微有些濕,薄薄的水氣透過襯衣滲出來,那玉白的臉上顯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卻又無時不流露出仙雅淡泊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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